143|7.14连载

; “嗷？”

    秦不昼没心没肺地嗤嗤笑，小狮子回过神来，怒视只撩不给吃的混蛋共命，抬起小短腿蹦跶跳跃了好几下，嗷嗷叫着就是够不到秦不昼捏在手里的桃花糕，正要扒拉秦不昼的腿爬上去，却眼睁睁地看着秦不昼笑眯眯地把桃花糕塞到了自己嘴里。

    秦不昼吧唧吧唧嘴咽下了桃花糕，嘬了口手指，舔了舔嘴角的粉末笑嘻嘻地摊手：“真好吃~可惜没啦。”

    二蛋蛋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吼声：“嗷汪呜——！！”

    秦不昼欺负自家兵器兽的时候，白离川正端正地跪坐在神殿中，认真阅览神籍。

    神祗的典籍并非书册，而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壁画甬道。上不封顶，望不到边。

    读完一面壁画，白离川微微闭上眼，晦涩的神语在脑海中一行一行地出现，将玄奥的力量烙印在神魂之中。

    这一段典籍，讲的是天衍之初的时候。

    那时候，神上之神的意志还是一棵根系包裹寰宇的庞大星辰树，而神外之神的意志是寂静的塔。神界是一片灵脉充盈的土地，尚且没有孕育生机。

    直到有人一刀劈开了虚无，让那混沌通道中涌现出了光。少年踏着一地的雷和火，披戴着漫身辉煌，从那空白的过去里穿梭而来。

    白离川睁开眼，呼吸有些细微的急促。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低下头。

    晓在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蓬松的尾巴轻轻裹住了白离川的腰，尾巴尖儿在他腿外侧蹭了蹭。白离川抱住晓的脖子，脸颊埋进松软的毛毛里。

    神祗不需要睡眠，但平时也会用睡觉的方式放松自己。而在无数个无眠的夜晚，白离川就和狼王依偎着交换体温，温暖着彼此。

    “晓。”白离川低声唤道，换来狼王沉沉的回应。两双相似的眼眸凑在一起，都是同样的寥廓而沉静的颜色。

    晓温柔地舔舔白离川的手指，不用共命说，它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看的神籍越多，懂得越多，白离川就逐渐地明白了一些他之前尚且懵懂的事情。

    只是知道的更深，他也愈加地茫然。

    他本不是愚钝之人，甚至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但一旦遇上了“秦不昼”三个字，一切理智的思考都立刻溃不成军。

    二蛋蛋和秦不昼闹了一会儿，被折腾得清醒过来，舔完爪子，四爪朝天地翻滚了一圈……又一圈，撞到墙上后摊开四肢，把自己摊成了张小狮子毛毯。肉肉暖暖的小肚子，上面的毛毛随着呼吸起伏一动一动。

    这种时候，它就会特别地想要被舔毛。

    秦不昼这没眼色的，厚着脸皮凑过来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肉肚子，被共命喵嗷一声一爪子拍开，二蛋蛋白了秦不昼一眼，抱住后腿眯着圆圆眼，懒洋洋地啃脚丫。

    和下界的神祗不同，上界神祗的成年时期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需要某些契机。也许百万年，也许只需数万年。

    这契机总会出现，倒是急不得。

    秦不昼虽经过002的提醒，但仍是把白离川当幼崽看待。在他眼里，小小一只的白离川本来就是个孩子。

    白离川总是跟在他身后，安静到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到了时常让秦不昼忘记了他的存在。秦不昼逗他或者揉他的时候也都温温地窝在他怀里任搓任捏。

    这么一个乖巧柔顺的小家伙，秦不昼如何能不喜？

    但也仅仅是挺喜欢罢了。

    第一神域与第三神域之间突现空间裂隙——传说中可弑神的神秘力量之一。不说下位神，哪怕是秦不昼正面落入其中都讨不得好。这裂隙若不尽快处理很有可能会扩散到第三神域，造成下位神大批回归。

    在神上之神和神外之神不在的时候，第一王权秦不昼自然要承担起做决定的重任。秦不昼判断后决定立刻破开屏障解决裂隙，这道裂隙的发展远远超乎他曾经所见的任何一个。

    001担忧地说：“可是小白……”

    秦不昼看了他一眼，001并不退缩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接着道：“要不，让小白在我的‘领域’里吧。”

    “不行。”这一次秦不昼和002倒是反对得异口同声。

    领域是一个神祗最为重要的力量。王权的领域是完美的，只有从内部才能发现弱点。准许别的神祗进入自己领域中，等于是自己把弱点送到对方手中。

    002狠狠拧眉，手上力道加大几乎把001的手腕握得发紫。001吃痛地皱了下眉头002才深呼吸了口气，松开手，替他抹去瘀痕。

    秦不昼没心没肺地挑了下眉：“离川在我的领域比你的安全多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001却没想到秦不昼居然愿意让白离川进他的领域，一时之间怔住。

    001虽不熟悉秦不昼，但却能判断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强大，倨傲，热烈。洒脱不羁，喜怒无常。乐于扮演亲切的人，却有一颗冰冷多疑，丝毫不懂怜悯的心。秦不昼的本质是凉薄的。

    他一个人孤独久了，虽然看得开，可那点本就浅薄的感情还是在漫长的生命中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可是他愿意让白离川进那个只属于他的领域……是不是意味着，秦不昼在意……至少是在潜意识中，有那么一点在意小白呢？

    001的象征图腾是白鸽，内心也活像长了翅膀似的轻盈敏感。尽管经常被证明是他想太多。

    他还真是想太多。秦不昼愿意让白离川进领域不是出于信任也不是在意，单单只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不会被任何人打败罢了。

    秦不昼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慢慢举起长刀，轻描淡写地动转动一下手腕。他看似没使什么劲，却听到一声沉沉的重响，火星四溅。铰链发出轰鸣向他狰狞地扑上来，整座星辰大殿都回响着“吱吱嘎嘎”的声音。

    “辅助我。”他说，身形一闪就行出了数百丈。

    002在他身后抬起手，被称为最强之盾的守御力量瞬间加在了秦不昼身上，如同脉脉流水守护他的四面八方。

    银纱一般的星光亮起，巨刀划出条闪电以万钧之势横出，神域之间的壁障在创造神的全力一击之下犹如被神之笔写下文字的木板般裂痕条条。

    秦不昼一脚踮上去，半空中回旋个身又狠狠砸了上去，一声碎裂声响。原本只有一条缝隙的壁障竟是四分五裂地破开。同时他脚下一使力飞跃而起，躲过了遍布锈斑的铰链，铰链错身毫不留情地插在了壁障的裂缝上，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壁障直接击碎成粉末，大块大块地发出碎裂声往下掉落。

    秦不昼和002他们解决了空间裂隙的事后，进入领域中时，先是喊了声离川，看清楚后有些诧异地略微睁大眼。白离川缩在角落里抱膝，依然保持着秦不昼离开时候的姿势，一直在等着他。

    秦不昼的手掌放在他头顶的时候，白离川像一只小动物般轻轻颤了一下，肩头缩了起来。低垂着眼睫掩住眼眸，本来就小的身子几乎完全被吞没，在浓重的阴影里压成了可怜的一小团。

    秦不昼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抱紧了他，让他安在自己怀中。白离川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眼里却有自我厌恶的颓丧情绪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一个人在黑暗中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太多。

    秦不昼只以为他一个人害怕，捧着小传承神精致苍白的脸，纠结了一下，用安慰孩子的方式轻轻吻了吻他额头：“抱歉，让你久等了。”

    做完了这个动作秦不昼抖了抖胳膊，也自己被肉麻得不行……怎么这么腻歪？

    那是什么感觉呢？白离川睁着的双眼中，明亮的光芒一点一点扩散开来。但是当秦不昼放开他的时候，再度被更大的苦涩和阴翳淹没。

    他在奢望什么呢？秦不昼都愿意让他进自己的领域了……他不能更贪心了啊。

    白离川太懂事，即便起初那般尊敬喜欢，也并不刻意地去黏着秦不昼。而明白了一些事之后，白离川逐渐地改变了自己对待秦不昼的方式。

    而那件事之后，秦不昼也逐渐忙碌起来。忙的自然是找人切磋。

    他终究是理性而清醒的。白离川知道，最好的办法是随着成长慢慢地远离秦不昼。

    但是他根本做不到。

    有没有过一个人，让你只看一眼便甘愿沉沦？白离川一边清醒着，一边无法抑制地日渐沉沦。越是和秦不昼靠近，他就越是痛苦，但是远离秦不昼却会让他双倍地疼痛。

    白离川知道哪怕自己成年，秦不昼都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他甚至都不奢望秦不昼看他了，既然必然是不可能，那么不如趁这机会，多看看他。

    秦不昼有的时候冷淡到视而不见，有的时候见了他也会看似亲昵地逗弄，尤其喜欢抱着他，自始至终都把白离川当做一只软乎乎的，可以窝在怀中的小团子。但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在秦不昼心目中，自己甚至比不上002。

    白离川一直都知道。

    但是，当他带着其实自己早就懂了的问题去请教秦不昼的时候，只是为了看他一眼的时候，秦不昼会让白离川坐在自己腿间，握着他柔软的小手，书写出一个又一个的神语符号。

    “懂了吗。”秦不昼把下巴搁在白离川清瘦的肩上蹭了蹭毛，笑着问。

    当他走到秦不昼面前，小声说出“晚安吻”的时候……这种时候，秦不昼会揉着他脑袋，笑着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是眼角。

    “晚安，离川。”

    真的，偶尔会有很失落很失落的时候……但是，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