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如戏

贤喘着粗气，“我告诉你，你别想什么歪招！哼，你这个女人，现在是想找我的把柄，好离婚都分点财产是吧？我告诉你，做梦！”

    沈俊贤愤怒地在原地转着圈，脚后跟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想离婚？没门！这个家是我的……房子是我的……车子是我的……”

    裴颖看着这个头发蓬乱、全身邋遢的男人，心里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了。她爱过他，她也恨过他，而现在，她看他，却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她早就知道，沫沫出事的那个晚上，他和苏念安在一起。

    苏念安，他们楼上的邻居，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会甜甜地叫他沈大哥。好几次，她都撞见他们一起从超市回来，他拎着两个人的东西，而她则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裴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俊贤如此意气风发了，他在和苏念安说着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就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裴颖拎起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该结束了。‘哐当’一声，门关了。

    裴颖望着蓝天，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沫沫，对不起，妈妈没有办法继续和爸爸在一起了。

    ＊＊＊

    冷……全身都冷。

    冰冷的湖水席卷着刺骨的凉意冲入口鼻，僵硬的四肢如同绑着铅块一般沉甸甸的，裴颖奋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所做不过徒劳。许久之后，就在她绝望之际，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暖流包围起来，随即就如同脱离了躯体的灵魂一般，全身都变得轻盈，慢慢飘了起来。

    她睁开眼，瞳孔因震惊与惊恐而猛地缩紧，她看到一位红衣女子漂浮在潭水中，艳红的繁花纱裙在水中铺散开来，如同绽放的曼陀罗花。水草和女子那一头青丝交缠起来，显得诡异而恐怖。

    这里到底是哪里？这个人是谁？她不是在飞机上吗？怎么会……

    就在裴颖惊疑不定之时，她的耳边响起一阵空灵而虚渺的歌声。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这到底是怎么了？裴颖悬浮在空中，看着那红衣女子静静地浮于水面，面目逐渐清晰起来……

    忽然之间，那水中女子竟然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牢牢地盯着裴颖，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人。

    一股凉意从后背涌上来，裴颖想跑，可是手脚根本动弹不得，那个红衣女子慢慢地飘了起来，直至与她平视。

    饶是裴颖见多识广，也被这怪异的画面吓出一身冷汗，就在她以为自己将遭遇不测之时，那红衣少女却忽然对着她咧嘴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眸漾出疯癫的狂喜。

    然后，裴颖便觉眼前一亮，瞬间失去了意识……

    ＊＊＊

    一对出生于世家的姐妹花，从小受尽父兄疼爱，无忧无虑地长大。姐姐温柔娴静，妹妹活泼天真，原以为姐妹俩一生一世便会这般一帆风顺，谁知却因朝堂变动，姐妹俩必须有一人嫁给摄政王。

    最终，被选中嫁入摄政王府的人是自小便谨慎聪慧的姐姐。而不谙世事的妹妹，则被迅速地嫁给了寄养在家中的表兄。

    但是，妹妹不知道的是，姐姐和表兄早已情投意合。所以，她不明白，为何婚前对她温柔体贴的表兄会在婚后变了一副样子，也不明白，为何嫁给摄政王的姐姐，会郁郁寡欢。

    再多的天真烂漫，最终也会被现实磨光。

    妹妹最终终于知道一切的起因。但是什么都晚了，朝堂倾轧，家族被灭，姐姐自戕，表兄为了护她逃亡而身受重伤，最终选择死在姐姐坟前。

    妹妹最终的归途，只有那悬崖边的一跳。

    那一身艳红的繁花纱裙，在飘落时是否如樱花般美丽？还是如亲人们鲜血般可怖？

    所有的恨，化作了执念，她在这寒潭中千古不化，只为等待一切重来的那一丝契机，即使希望渺茫如发丝，她也愿意舍弃转世轮回的机会，永远地等下去。

    而现在，契机终于来了。

    “如果还想见你的女儿，就去那里吧。”

    裴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便是那一句苍凉女声。

    沫沫……

    她还能见到沫沫吗？

    那么……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